陳思南看到左單單之後，怔了片刻，她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，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的。想了想覺得自己不可能見過左單單，她可是一直在國外長大的，怎麽可能見過這個人呢。

她打量了一下左單單，覺得也就長的好一些，也沒什麽出挑的地方。

“你就是左單單？”

左單單嗤笑了一下，“同學，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，剛剛你找我們老師喊我下來的，我要不是左單單，我來這裏幹啥？你不是要道歉嗎，趕緊的，我還回去上課呢。”

對這種不的討人喜歡的人，左單單一點也不想講究所謂的禮貌。

聽到左單單的話，陳思南臉色一變，“你們就這樣的素質？用這種語氣和別人說話？”

左單單諷刺的笑，“對待沒素質的人，當然是要用這種語氣。這位同學你能夠理直氣壯的追求我的丈夫，想必也是沒什麽道德標準，更談不上什麽素質，就別要求別人跟你講素質了。”

陳思南氣的不得了，她一心來給人道歉，結果還受一肚子氣。

左單單看著她咬牙切齒的，笑道，“不是要道歉嗎，你說我聽著呢。你要是不說，我可走了。”

陳思南一點也不想道歉，對這樣的人道歉，她覺得憋屈。可是想到陳志森，她又不敢不道歉了。要不然沒法和家裏交代。

她紅了眼睛，臉上帶著倔強的神色，看著活像時候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。

看著她這樣子，左單單覺得膩歪，轉身就走。

為這樣的人浪費時間可真沒意思。

“你等等，我話還沒說完呢。”陳思南趕緊喊道。

左單單回頭，“什麽話，道歉的話？”

“沒錯，”陳思南咬牙。

左單單指了指宣傳欄，“既然你當初追求我丈夫的時候，是昭告全校的，現在給我道歉，當然也要昭告全校。我不嫌棄你寫字醜，你直接給我寫宣傳欄貼著就行。一定要你親手寫的哦，你的字，我可記得清楚呢。”

說完就直接轉身上樓。

“左單單，你等等，左單單——”陳思南在背後大喊，可惜左單單頭都沒回。

到了樓上教室裏面，陳萍萍就來她身邊打聽了，“剛剛是不是陳思南找你道歉了。是我五叔讓她來的。你接受她道歉了嗎？”

左單單道，“你見過人家道歉的時候，一臉看仇人的樣子嗎。剛你那位堂妹來找我道歉的時候，一臉瞧不起人的樣子，看著我跟仇人一樣的。”

雖然不想和陳思南本人糾纏，可不代表她不插刀。對於她的敵人，她向來是無縫隙插刀。

聽到左單單的話，陳萍萍眉頭皺了皺，“她真是死不悔改啊。回去我一定要和我五叔說。對了，她可不是我堂妹，只是我五叔收養的而已，”她可不承認自己和陳思南是親人。

左單單想了想，忍不住吐槽道，“我說句實話，你叔那眼光也特差了，怎麽收養這樣的人啊？”

“……”陳萍萍嘆了口氣，“這是沒辦法的事情。其實我當年也小，就聽長輩說的。陳思南她爸媽當年救了我五叔，就讓我五叔幫著養大孩子。後來到了我們家裏之後，幾個小輩很排斥她們兄妹兩，我五叔就幹脆收養了他們。他們也算半個陳家人了。”

“救了你五叔？”

“對啊，當初我五叔從火車上跳下來，差點摔死了，正好被她爸媽碰上了。具體的事情我也不清楚。大人都不喜歡提以前的事情。這些事兒我也不喜歡和別人說，可我覺得和你很有緣分。”陳萍萍說完，又盯著左單單瞧，“左單單，你真的不是南江人嗎？”

左單單還在想著她五叔為什麽要跳火車，聽到她問這個問題，心裏想著現在都是一個班上的了，這種事兒也瞞不住。太刻意了反而放任懷疑。於是道，“我老家是南江的。”

陳萍萍頓時驚訝的看著她，“你還說你是京市人。”

“沒錯啊，我現在戶口是京市的。”左單單一臉坦然道。這可不算騙人。

陳萍萍點頭，好像是這麽回事，沒毛病。不過……“你真是南江人，那你，你是南江省城……”

“我家裏是地地道道的農民，我們家祖上三代貧農，我不是省城人，老家離省城大概有六七個小時的車程。我們那兒有人一輩子都沒來過省城呢。我還是後來和我丈夫結婚之後，才搬到省城的。”左單單笑著道。

“原來是這樣啊……”陳萍萍心情覆雜，不知道是希望左單單和那個人有關系，還是沒關系。

……

雖然心情覆雜，該告狀還是得告狀，回到家裏陳萍萍就和陳志森說了陳思南沒道歉的事情。

陳思南還準備告左單單的狀，聽到陳萍萍說她的事情，頓時急了，“是她太沒禮貌了！

陳萍萍橫了她一眼，“瞎說，我們班上哪個人不誇左單單同學一句大氣，寬容。對待曾經害她的人，她都能表達出自己的善意。她要是真的沒禮貌，那天你貼表白信到時候，人家就能找到教室裏去揍你一頓。”

“爸爸，我真的想去道歉的，是那個左單單太過分了。她竟然讓我寫道歉信貼在宣傳欄上面。”陳思南委屈道。她在美國都沒受過這樣的氣。

陳志森安靜的坐著，聽完話之後，擡頭道，“既然是道歉，自然是該按著別人的要求來做。明天寫道歉信。”

“爸爸，為什麽，我以後一點臉面都沒了。”

陳思南抗議道。

陳志森站起來，嚴肅道，“自己犯的錯就要有承擔責任的準備。這次之後，你也記下教訓，不要再犯了。思南，你已經是個成年人了，有些道理不應該再讓我教你。”說完就拄著拐杖，去樓上書房去。

陳萍萍趕緊跟了上去。

陳志森剛在書房坐下，就看到陳萍萍偷偷跟上來了，“還有什麽事要和我說嗎？”

“五叔，我這不是好久沒陪你聊天了嗎。”陳萍萍走過來坐在書桌對面。

陳志森搖了搖鈴鐺，讓保姆送杯熱茶上來，順便再給陳萍萍弄點點心。

上了茶點之後，陳志森將點心往陳萍萍面前推了推，自己喝茶看報紙。

陳萍萍咬了一口小點心，“五叔，你說，這世上有沒有人會長的一模一樣啊。”

陳志森喝了一口茶，認真道，“從科學的角度來說，即便是雙胞胎也有差距，所以完全一樣是不可能的。”

“我是說高度相似。乍一看就跟一個人一樣的。”

陳萍萍有些誇張道。

陳志森肯定道，“有，世界之大無奇不有。”又納悶道，“怎麽突然找我問這種問題？”

陳萍萍剛想說左單單的事情，可又發現自己無從開口。難道要說，發現了一個和她五嬸長的很像的人？說了又有什麽用，那人又不是五嬸，白白的讓五叔想起傷心事罷了。

她試探道，“五叔，你真的不準備成家了嗎？”

陳志森端著茶杯的手頓了頓，笑道，“萍萍，我這個年紀談這些可不合適了。”

“可五叔還很年輕。”

陳志森微微一笑，“我的時間還要用來做很多的事情，建設祖國，撐起陳家……我要忙的事情很多。你也別想這些事情了，倒是好好學習，早點成才，讓我輕松點。”

陳萍萍覺得眼睛有些酸，站起來道，“五叔，我回去看書了。”然後開門出去。

等她出去了，陳志森才將茶杯慢慢放到桌上，閉著眼睛靠在椅子上。

“志森，你什麽時候回來，我有些害怕。”

“別怕，我很快就回來。等我回來，咱們就辦婚禮結婚。你大學畢業之後，我們一起去京市生活。”

陳志森呼吸漸漸加重，他睜開眼睛，伸手摸著抽屜，從裏面拿出藥瓶子倒出藥丸來，就著茶水吞服下去。

……

陳思南一點也不想寫道歉信，等陳念江回來之後，她就開始抱怨。覺得陳志森對她越來越嚴厲了。一點也不考慮她的處境。

“思南，爸讓你寫，你就寫。別再和爸頂嘴了。”陳念江嚴肅道。

“哥，現在是我被人欺負啊。人家明擺著欺負我，陳萍萍還幫著外人說話，在爸爸面前說我的壞話。”陳思南氣的不得了。

陳念江道，“爸已經讓小邱登報找我們的親爸媽了。”

第二天，左單單在宣傳欄上看到了道歉信。她滿意的看了一會兒，然後在上面寫下批語，“認錯態度良好，望知錯能改！”

學校的人圍觀之後，紛紛覺得左單單還是很大氣的，這種時候還不忘了進行思想教育，果然是個稱職的學生幹部。

下課的時候，女同學圍著左單單討論道歉信的事情，秦教授過來把左單單喊到了辦公室裏面。

看到左單單跟著秦教授走了，大家一臉艷羨。誰都想得到老師的青睞，可惜班上能有這種待遇的人太少了。

辦公室裏，秦教授一臉笑意的看著左單單。每個老師都希望自己能有一個得意門生。秦教授作為一位女性教師，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得意門生是一位女性。左單單就是她這些年來，遇到的最合心意的女學生。有眼光，有心胸，有才學，有毅力。且還勤奮好學。就是長相也這麽討人喜歡。

看哪裏都覺得滿意。

左單單被秦教授看的頭皮有些發麻，於是主動道，“秦老師，我最近在看一些西方教育的書，我又有了一些新的想法了，我準備針對我們的學制再寫一篇文章，目前還在整理當中。”

秦教授滿意的笑，“很不錯，年輕人就是該有想法。對了，年底有個會議，我們雖然不能進入會場，不過可以在會場外旁聽。到時候你跟著我一起去看看。也許會有一些教育界前輩，到時候你多聽聽這些前輩們的想法，對你將來大有裨益。”

年底的會議？左單單一時沒反應過來，腦袋裏轉了轉，頓時眼睛一亮。

這種歷史性時刻，她竟然也能參與……不對，是旁聽，就是算是旁聽，那也是一輩子值得紀念的事情啊！

她立馬伸出一只手掌，舉天發誓，“秦老師，秦教授，您放心，我一定好好準備，不給您老人家丟臉。到時候我一定好好聽，好好學，不辜負您的期望和栽培。”說完之後，直接抱了一下秦教授。“您對我太好了！”

惹得秦教授樂呵呵的。這學生看著平時挺老成的，這私下裏還挺可愛啊。

中午回家吃完飯之後，左單單就和沈一鳴嘚瑟了。

“一鳴同志，從今天開始，我也要忙碌起來了。不對不對，我一直都很忙碌，以後會更忙碌了。”

沈一鳴正陪著沈右右玩，兩人推著小籃球，你推過來，我推過去，玩的不亦樂乎。聽到這話，擡頭道，“怎麽，又有什麽宏偉目標了？”

“不是目標，是我們秦教授她老人家對我的期望，嘿嘿，你要參加的那個大會，我也要去了。雖然是在外面旁聽，不過也算近距離接觸了。”

左單單說著，樂呵呵的抱著自己兒子親了一口，“媽媽是不是很棒啊，棒棒噠。”

沈右右最喜歡被媽媽親了，覺得香香的，於是狗腿道，“媽媽棒棒噠。”雖然他也不知道什麽意思。反正媽媽笑著的時候說的話，肯定是她喜歡的話。

左單單笑開了，“你看，我兒子都說我棒棒噠。”

沈一鳴挑眉看了著沈右右一眼，他早就摸清楚了沈右右的心思了，“你和他說沈右右壞壞的，你笑著說試試看。”

左單單鼓了鼓臉，然後一臉笑意，“右右壞壞的。”

沈右右嘻嘻的笑，“媽媽壞壞的。”

沈一鳴噗嗤一聲笑了出來。“這小子比我想的聰明。”

“……”

左單單歪了歪嘴，這小孩越來越不可愛了。她要再生一個！

雖然知道自己只能在外面旁聽，不過左單單還是準備做出十二分的準備。擔心萬一到時候遇到個什麽突發狀況，肚子裏面也要有點貨才行。她最喜歡的就是沒事兒引經據典，長篇大論的，說的人目瞪口呆。

於是每天放學之後，她就從圖書館借書回家看。

陳萍萍都被她這種拼命勁兒給折服了，“左單單，你每天這麽拼命，你不累嗎？”

左單單滿臉享受道，“不累，書中自有顏如玉，書中自有黃金屋。看書之樂，其樂無窮。”她內心狂叫，累啊，都累成狗了！

陳萍萍感慨，“難怪我五叔讓我們回來學習。雖然國內的很多知識和國外還是有點兒差距的。可是這種精神，國外真的太少了。左單單同學，我決定向你學習了！不過可惜我在班上待不了多長時間了，明年我就要去華大那邊學物理了，那才是我的本專業。”

左單單頓時覺得這狗血的緣分啊，左聰就是物理系的！這換來換去的，還是得在他們身邊呢。她頓時長嘆一聲。

“我知道你舍不得我。”陳萍萍安慰道，“放心吧，兩個學校離這麽近，以後我一定常常過來找你。”她現在是真的喜歡這個朋友了，雖然開始的時候是因為相貌的緣故才接近左單單。可現在，她是真的覺得左單單這個人是值得交往的朋友。

左單單：“……學業為重。”

十二月開始，天氣就冷起來了。左單單已經開始穿上笨重的軍大衣了。

左大成這邊知道京城開始變冷了，還特意打電話到學校找他們，說要給他們寄棉被過來。

左單單笑道，“爸，你放心吧，家裏都有呢。再說了，我們準備放假了之後就回去過年，等下次來的時候自己帶過來。”

“那就行，對了單單，聽你媽說，你和一鳴要參加個什麽會議，對不對啊。聽說要看到很多領導啊。”左大成高興道。

“是這麽回事，不過我們肯定是看不到領導的，我們就在外面感受一下氣氛。我們老師說，想讓我們見見世面，以後不怯場。”

左大成高興極了，覺得自己閨女實在是太長臉，太爭氣了。“閨女啊，你可別辜負你們老師的期望，要認真對待。對了，明年我也要去省城讀書了，你爸我也要學知識了。”

“爸，咋回事啊？”左單單詫異道。

左大成樂道，“是幹部培訓班，咱們這些文化少的人，就要接受培訓。聽說還要給咱們發個什麽馬克思主義，以後你爸進步了。”

“爸，你太棒了，今年過年回去，我讓沈一鳴陪您多喝幾杯。”左單單立馬拍馬屁道。

沈一鳴在旁邊聽的挑眉，然後抿著嘴笑。

到底不敢占用共用資源太長時間，只說了幾句之後，就掛了電話。左單單和沈一鳴從學生處辦公室出來，緊了緊脖子上的圍巾，“我看我爸給我寄棉被還是其次，這是特意打電話告訴我，他要進步啦。”左單單一臉了然道。

“爸能走到這一步也挺不容易的，”沈一鳴也跟著笑道，想起什麽，他看著左單單，“聽張老師說，那位陳先生也會去。到時候註意避著點兒。”

左單單點了點自己的鼻子。“我叫什麽？”

“左單單。”

“那不就得了。我可是姓左的！”左單單抿著嘴笑了笑。勾著他的胳膊就往前走。太冷了，還是得跟著這個行走的火爐舒服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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